迦樓的臉色變幻不停，看了歷九霄一眼後站起來在屋子裏來回踱步。說實話，歷九霄的推測太匪夷所思了些，簡直就是毫無證據的臆測。然而這種臆測，偏偏聽起來又格外的有道理。因為除了這樣的解釋之外，好像再也沒什麽能解釋徐績如此特殊的緣故了。

“可是，徐績為什麽要選擇徐家這樣的小家族？”

迦樓轉身，看向瓶子裏的歷九霄：“徐家在神域雖然也算是世家了，但是論實力，根本算不得什麽大家族。”

“大家族？”

歷九霄忍不住笑起來：“我尊敬的主人，您有沒有想過，神域之主怎麽可能選擇一個大家族出來的人掌控神域？哪怕這個大家族出來的人，根本就是個假的。一旦徐績以大家族後代的身份繼承神域之主的之位，那麽這個家族必然飛黃騰達。而以後，徐績怎麽除掉這個家族？”

“神域之主是必須有仁義道德那一面的，難道他要給自己出身的家族栽贓，然後一口氣殺個幹幹凈凈？顯然不行，一個大家族，實力已經十分恐怖了。如果再給這個家族如此的榮耀，那麽將來徐績就算登上了神域之主的位子，也會面臨無休止的麻煩，除非他選擇除掉這個家族，然而那麽大的家族，怎麽可能說除掉就除掉。”

歷九霄道：“所以，還是選擇一個不大不小大的家族正好，太大了，未來難以控制，又不能讓人說自己滅了自己全族，那是永遠的汙點。太小了，難以服眾，畢竟還是需要一定出身的。徐家這樣的，正合適。而且，只要現在就埋下一個禍根，將來給徐家制造點什麽意外，讓徐家在神域消失了就是。”

“您想，讓一個大家族消失，牽扯太廣了。因為大家族之間，為了利益也是會互相勾連的。滅掉一個大家族，已經不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。極有可能引起神域動蕩，到時候難以收拾。要是滅掉徐家，那些大家族會覺得正好，神域之主的家族被滅掉了，對他們來說反而有利。”

迦樓沈默了好一會兒，越發的覺得歷九霄說的有道理。

“對了！”

她忽然想到一件事：“不久之前我剛剛得到消息，因為雲翔家族的雲翔後悟和雲翔開法兩個人在大軍之中得罪了徐績，被徐績當場格殺。然後神域之主就下令明威殿，嚴查雲翔家。這種事，自然會查到一些事，哪怕沒事也能忘雲翔家頭上按一些事。雲翔家被判了一個試圖謀逆，滿門誅殺了。”

歷九霄眼神一亮：“你看，我就說！”

他有些興奮地說道：“剛才我說什麽來著？如果徐績將來真的要成為神域之主，那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滅了徐家，讓自己存在的證據消失。可是滅掉徐家，總得需要一個借口。現在徐績以徐家人的身份滅掉了雲翔家，這就是埋下一個伏筆。雲翔家絕對不止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，一定有什麽了不起的實力捆綁在一起吧。”

迦樓沈思了一會兒後說道：“傳聞雲翔家和周家關系不錯，周家的三個兒媳，都是出自雲翔家。雲翔家的第一代家主，就是周家的一個管事，後來被神域之主封了官位，這才分離出去的。而周家……就是後族。”

歷九霄立刻就想到了很多事，那陰冷的眼睛裏迅速的閃現出各種色彩：“一石三鳥……幹得漂亮啊。”

他看向迦樓說道：“這樣解釋，就說的通了……所謂一石三鳥，第一鳥，當然就是徐績本人。神域之主培養徐績，成為自己的繼承者。第二鳥，是徐家。徐績如果成為神域之主，那麽徐家必須被滅族，不能留下一丁點的證據。第三鳥，就是後族了……”

迦樓道：“可是後族已經失去信任很久了，這位周後，是第一位皇後死去之後又選的，據說神域之主並不喜歡她。而且這位周後，因為生性有些炫耀，所以神域之主這些年對她的敲打很重，連累了周家也不得不低調起來。周家雖然龐大，可遠構不成對徐績的威脅，就算將來徐績繼承神域之主的位子，後族難道還敢造反？”

“非也非也。”

歷九霄道：“我的主人，您踩著，這位徐績徐公子，會是周後親生的嗎？”

迦樓臉色猛的一變：“或許……不是。”

歷九霄點了點頭：“絕對不會是，所以這才是一石三鳥啊。將來徐績繼承皇位之後，那位周後所生的皇子會不嫉妒？周後會滿意？後族必然蠢蠢欲動。所以，除掉後族，也必然是神域之主計劃之中很重要的一環。然而要想除掉後族，談何容易，必須有個足夠強的借口才行。”

“畢竟那是後族啊，神域之主可以隨隨便便的敲打敲打，但是滅族，沒有一個特別正當的理由，顯然不行。這個理由，就是徐家了……徐績現在以徐家人的身份，除掉了雲翔家，必然觸怒周家。雖然周家當然不會真的生氣，但是別人難道不會這樣想？”

“周家的人不會是笨蛋，當然看得出來徐績如此受神域之主信任，不能得罪。所以損失了一個雲翔家，周家也不會過問的。畢竟那不過是個管事的家族，沒了就沒了，對於周家來說根本不是什麽損失。可是這計劃裏，周家是身不由己的。”

歷九霄嚴肅地說道：“您想，徐績繼承皇位之後，該怎麽除掉徐家？周家就是必然要利用的啊，周家不會自己蠢到去招惹徐家，但是徐績一定會有所安排。他會造一個假象，周家對徐家懷恨在心，然後不管用什麽陰謀也好，栽贓陷害也好，反正周家發動了除掉徐家這件事，並且一定會成功。”

“周家滅了徐家之後，徐績當然會憤怒，然後一口氣又滅了後族……這樣一來，他的皇位就算穩固了，誰還敢質疑？誰還敢反對？”

迦樓聽到這，不由自主的長長的吸了一口氣。

環環相扣，看起來，似乎真的就是真相了。

……

……

瓶子裏的歷九霄諂媚地說道：“所以現在的目標，我的主人，您應該改一改了。以後見到神域之主，千萬不要再說徐績的壞話，當然要保持一定的假象，讓神域之主以為您對徐績有些敵意。這樣一來，反而可以保證您的安全。如果讓神域之主察覺到，您對徐績有意的話，那麽他會出手，而且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。”

迦樓點了點頭：“我記住了。”

歷九霄繼續說道：“至於什麽時候勾引徐績，您完全不用著急。如果我的推測都是真的，那麽就算等到徐績繼承神域之主之後也不遲。反正您的風姿，天下無雙。我才不相信，這個世界會有誰能抵擋您的魅力。”

迦樓忍不住笑了笑：“倒是你會說話。”

歷九霄連忙道：“您對我有再造之恩，沒有您，我早就被陳羲那個小畜生給殺了。徐績和那小畜生關系似乎不錯，若非徐績照顧，他怎麽可能殺的了我。我的主人，我只希望您不要忘記我對您的付出，當有一日，您權傾天下，不要忘了幫我恢覆肉身，然後讓我親手宰了陳羲那個小畜生。”

迦樓沈默了一會兒後說道：“我也想殺他，但是現在還不能。就像你剛才說的，我不能和徐績走的太近，但是也不能得罪他太深。他很倚重那個叫陳羲的，所以如果現在我動了他的話，徐績一定會對我懷恨在心。”

歷九霄道：“屬下當然明白這一點，報仇不急於一時。不過屬下還是希望，主人如果發現什麽合適的肉身，還是給屬下物色儲備一個的好。”

迦樓嗯了一聲：“你對我忠心耿耿，我是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的。過些日子我就要去戰場上，那邊死的人多如牛毛。物色一個合適的肉身，倒也不是什麽難事。難就難在，選一個不錯的肉身幫你儲存起來，不好掩人耳目。”

歷九霄連忙說道：“屬下倒是有個辦法，如果主人您覺得誰的肉身不錯，可以給他隨隨便便定一個罪名，然後關進明威殿或者隨隨便便什麽地方的牢房裏。也不殺，只是困著，等到您大計成功之後，再把肉身轉移給我就是了。”

迦樓道：“嗯，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。”

歷九霄道：“還有一件事主人需要註意，剛才主人已經說過了，不能和徐績走的太遠。神域之主如果真的是讓徐績來繼承自己的地位，那麽現在反對徐績的人，神域之主會一個一個的殺死。主人您要表現的忠誠一些，既要讓神域之主感覺到您對徐績的抵觸，但是在某些時候，您要以公正的一面出現，幫徐績說說話，這樣一來，神域之主對您就會另眼看待。”

迦樓道：“我知道了，你放心，你今日為我效忠，他日我定不會讓你吃了虧。不過現在還有一件事，執律說不得已經知道了我的心思，若是他對我下手怎麽辦？”

歷九霄搖頭：“這個主人大可不必擔心，執律不敢對您下手的。您怎麽也是神域之主的女人，他會有所顧忌。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，屬下覺得，還是應該想個法子把明威殿的人都拉過來。若是您願意……稍稍屈尊，讓那些明威殿的人在您這得到一些好處……”

“閉嘴！”

迦樓冷聲道：“你覺得我是一個水性楊花，人盡可夫的女人嗎？”

歷九霄連忙道：“屬下當然不敢這麽想，不過有些時候，要想成大事……付出一些犧牲也是值得的。只不過這件事要做的隱秘些，切不可讓神域之主知道了。如果……您實在不願意自己做，可以召集一些人手啊，選一些貌美之人，傳授一些本事，倒也可以，不過就是效果會差許多。”

迦樓沈默了好一會兒後說道：“這件事，以後再說。”

她站起來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：“我要出去了，準備去黑金山另一側的事。若是看到陳羲，說不得我會想個法子，讓你先把仇報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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